陆敬译轻叹口气，抬起没受伤的手，用干净的部位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心里揪着疼，比伤口都疼。免费看书就搜： 新天禧小说 newtianxi.com
平复了一下情绪，可依才接着说，“它只是一只被捡回来的流浪小狗，我知道它并没有你说的那个分量，它不是小孩，它只是一只犯了错的小狗。”
要是它本就残暴，对人不善，可依不会这么苦苦求情，问题就在于，它被人类虐待过，它在极大的畏惧下攻击了人。
而更无助的是，被攻击的人在这件事上，实实在在的无辜。
可依甚至觉得自己的善心露出了自私的成分，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全都不管了嘛，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陆敬译心里轻叹口气，觉得哄程可依开心是全天下最难的事，却也是他最不愿放弃的事。
因为程可依开心了，他才可能开心。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就算它是小狗，它也姓陆啊，就是我们的宝宝，你唯一愿意和我一起养的宝宝。”
他语气很轻，难启齿的话也被自然摆了出来。
这样会有效果吗？他心里犯着嘀咕。
“不要杀它可不可以？”
被眼泪泡过的脑子，果然没了用，可依觉得自己还想说其他的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机械又重复的央求。
她明明还想说其他话题，不止和呆呆有关，为什么迟迟说不出口。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到陆敬译耳朵里，这句话己经不再是简单的请求。
又是这个问题，程可依到底有多怕他随便滥杀，换个角度，她到底多怕他曾经的残暴和不确定？
这一刻，他宛若被狠狠地劈开，挣扎中，意识也消弭。
“它要是被人为猎杀了，那我去陪葬。”
陆敬译垂眸，不再哄劝，而是摆烂似地下恶毒的保证，模样透着气若游丝的无力感。
可依被这样的话唬住了，缺氧的脑子涌入大量的新鲜空气，她却更加呼吸不上来。
她哭得太急太凶了，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和身体状态时，才发现调整不过来了。
眼泪滴落得更快，本该畅通的呼吸，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捂住了口鼻。
陆敬译察觉出一丝异样，反应了几秒才忙抬手捂住她的口鼻，语气焦急，“呼吸性碱中毒了，调整呼吸，程可依！”
他喊的那声，让可依身体一震，西肢也跟着麻木起来。
陆敬译立马起身，隔着干净的蓝色袖管布料，单手捂严她的口鼻，一手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吸二氧化碳，别屏着不吸气。”
可依脑袋眩晕，瘫软靠在他身上，有要晕倒的趋势。
陆敬译不得己把她整个脸都按在了自己身上，不让新鲜氧气进入，手掌上下顺着她的背，“慢点换气，不准哭了！”
他知道程可依不单单是为了一只小狗哭成这样，她更哭心里的畏惧，以及极大的责任感和内疚情绪。
感受到抓着他衣服的手逐渐有了力气，陆敬译才慢慢挪开距离，歪下头看她苍白又红霞不匀的脸。
眼角的位置哭红了，脸颊却是苍白的，鼻翼也翕动透红，模样楚楚。
哭得再好看，他也没心思欣赏了。
他到底是什么魔鬼，让不爱哭的人哭到呼吸不畅，哭到碱中毒。
怎么是这样啊，对他的折磨，比捅了他千万刀都疼。
原来人的报应，都是量身定做的，即便再无孔不入，刀枪不惧的人，都要在某个事物前，低头认错，跪烂膝盖。
可依慢慢缓过来，只要能说话了，嘴边又全是话，一句都不受控制，她自己也要听清楚自己的话，才知道刚刚嘴里说出了什么。
“我先替它道，道歉，可不可以？”
陆敬译己经对这个话题没了耐心，“别说了，求你了，我给你们俩道歉，是我混蛋。”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也咬它了吗？”
问这句话时，她眼里还含着泪，要掉不掉的，明净又湿润的眼，懵懂的疑惑浮于眼底。
她可真敢疑惑，陆敬译本不想笑，因为心里苦得生不出半点愉悦。
但对面的人是程可依啊，古希腊掌管他情绪的神，她只用略微出手，可以让他边哭边笑。
“没有啊，”陆敬译语气懒散道：“咬狗还得看主人，我哪里得罪得起你。”
这话听着不伦不类，又阴阳怪气的，可依不免蹙眉。
“它没攻击过你吧？”陆敬译却突然转移了话题，拉着她的手臂，左右翻看。
“没有，”可依幅度极大地摇头，把自己都晃晕了。
是真的没有，陆敬译却觉得她心虚，抬眼扫她，不信任地继续推高她的袖子，仔细检查手臂。
“真的没有！”可依百口莫辩的感觉，虽然配合着给他检查，但解释的有些无力了。
“你也去打个疫苗，以防万一，”陆敬译盯着她，摸出另一个工作时用的手机，
打了一个电话。
询问了几句，那边给了合理的安排，并没有盲目执行。
可依也跟着附和，“提前打有用吗？如果真被携带狂犬病的狗咬了，24小时之内还要再打一次吧。”
说到后面，她又底气不足了。
陆敬译没理会她的话题，趁着刚才的氛围和姿势，又把人轻轻拉到怀里抱着。
他很想程可依。
或许是最近习惯了拒绝，可依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他。
“放心，就算我真狂犬病了，这病也不会在人和人之间传播。”
可依并没有想到这一层，被他一说，动作却停了。
“为什么？”她有些好奇地仰头问。
“刚才坐外面的时候，没自己查一查？”陆敬译护着她的脑袋，垂眸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查了，”可依错开视线，承认道：“能查的都查了，没查你说的这个。”
她真的没有想这些，她只是担心，担心会不会是真的，担心他会不会死。
担心？
担心！
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她担心陆敬译，只针对这件事。
瞧见她眼里忽然绽放的光亮，陆敬译期待了几秒，以为能听到点其他的。
只是，可依与他视线对上之后，那眼里的恍然大悟立马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