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两年，舒捷还是第一次见到各项数值都几乎封顶的学生。

看着林禅的张力图，舒捷摩挲着下巴思考：“这也不像是彻底放弃，不愿意学习的样子，林禅的一连串零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系统在舒捷的脑子里感慨：“如果我的宿主是林禅就好了，他肯定能带我原地起飞。”

舒捷顿时不乐意了：“系统，你对我的意见越来越大了。”

“谁让我的宿主是一个抠门的家伙。”系统忍不住吐槽道：“明明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系统，但您的人生目标就像一把小小的火炬，明明拥有数千点积分，可以获取全宇宙最先进的事物，但您恨不得将一点积分花出三点积分的效果，太小家气。”

“这怪谁？”舒捷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是你给我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嘛！而且，我觉得我的人生目标很合理啊，我本来就不是能干大事的人，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让我很满意了，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那些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做好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宿主，您为什么能把‘胸无大志’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舒捷从来不认为平凡是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是事实，当然了，我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遇到了你让我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舒捷觉得一个人想要消除精神上的痛苦，就要实事求是的活着，他从来不会夸大自己会缩小自己，他习惯以客观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舒捷和系统聊了一会儿，注意力重新回到林禅的张力图上，舒捷觉得如果他一直当老师，往后十年也未必能遇到一个天赋、能力等各个方面都比林禅更优秀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优秀的学生放弃考试，直接交六张白卷？

“系统，你能查到林禅的过去吗？”

“可以。”系统一向是万能的：“但我认为，宿主应该与林禅进一步接触，近距离观察林禅的状态。”

“行。”舒捷知道系统的每一个建议都是有深层意义的，他问道：“那现在，我们需要了解林禅的生活轨迹。”

“包在我身上！”

作为一名老师，舒捷也不可能只关注林禅一个人的情况，哪怕他被吴自用列为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在舒捷的心里10班的每一位学生都很重要，他对10班的期望和当初对16班的期望是一样的。

因为高三补习已经接近尾声，舒捷不需要上课，所以他每天都在研究10班每个学生的状态，他需要在正式上课前更深入的了解10班的每一个学生，尤其是他们的学习能力、考试能力、抗压能力等各个关乎高考结果的方面。

每当这种时候，舒捷都会感激老天爷让系统砸到了他的脑袋里。如果没有系统，他的教学计划不可能快速又顺利的推进，他对学生情况的掌握也不会这么全面。

除了人物卡搜集到的基础信息，舒捷还要分析请吴自用帮忙收上来的数学试卷。

在认认真真地研究过最近几次的数学试卷后，舒捷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数学成绩不高，都是基础出了问题。

心里大致有数后，舒捷开始忙着制作新的教学计划，他不会把当初针对16班的教学计划生搬硬套到10班，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不同的班级有不同的气场，学生也是不同的人，只有找到与10班气场相合的教学方案，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暑期补课最后几天的时间刷地一下就过完了，舒捷也大致了解了10班的学习状态，正式开学前的这几天假期，舒捷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出卷子、写教学计划、制定复习方案、编写练习册……

其中占了大头的工作是出卷子和编写练习册。

一想到自己的假期生活，舒捷就有点儿郁闷，他想到去年刚与系统结识的时候，系统用这些任务给了他不少奖励，可今年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当他向系统要任务的时候，系统直接用“这是宿主的本职工作”一句话把他打发了。

虽然系统的话一点错都没有，舒捷还是很失落。

“以后的任务会是什么样的？”舒捷觉得自己需要提前打预防针。

“10班的月考平均分会成为每月的基本任务。”系统向舒捷承诺：“随机任务视情况发布。”

舒捷追问了一句：“还会出现去年那样有几次月考不列入任务的情况吗？”

“不会。”

“奖励和惩罚呢？”

“因任务数量上升，奖励和惩罚的积分都会下降。”系统非常诚实。

舒捷有点心疼：“……所以，1000点积分的奖励会消失？”

“是的。”系统直接给出了下一个问题的答案：“根据母系统的测算，基础任务奖励最多不能超过500点积分。”

“惩罚呢？”

“扣罚积分最高与奖励积分等同。”

舒捷松了一口气：“没超过就好。”

舒捷最怕的就是奖励500点积分，扣罚1000点积分，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系统绝对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毕竟系统天天在他耳边抱怨他手里的积分太多了。

“宿主，林禅现在在书店，你要去偶遇他吗？”高三正式开学前的几天假期里，舒捷每天都忙着伏案工作，就是为了在9月1日开学当天，以最好的状态面对10班的学生。

因为一直沉浸在工作中，舒捷都忘记了林禅的事情，毕竟他不可能只关注一个学生，他的目标是让绝大部分学生取得更好的成绩。

“走走走！”舒捷立刻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整齐：“我们去看看他。”

有系统做导航，舒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鸢祥市的新华书店，这是鸢祥市最大的书店，独占了一整栋大楼，除了开展卖书、卖文具等各种业务外，还布置着多个读书区域，有专门为会员提供的书吧，也有免费使用的阅读区域。

舒捷很快就找到了林禅，他正坐在免费的阅读区，专心地阅读手中的书籍。

舒捷并没有打扰他，而是隔着一个书架，安静地观察专心致志读书的林禅。

男孩的个子不高，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明显缺乏锻炼，整个人透露出阴郁的气质，前额的头发已经遮住了眉毛，快把眼睛也挡住了。

明明是热得要命的夏天，可林禅还是穿着长袖的校服，不合身的校服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更瘦小了。

即使只是远远地望着，舒捷也能察觉到被男孩藏起来的痛苦，林禅双眼盯着书本，而他的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系统，他在看什么？”舒捷在脑子里问。

“物理方面的书。”系统比舒捷更清楚林禅的状态：“林禅如果当初去了一中、二中、附中那几所学校，说不定已经靠着竞赛保送名校了，他的人生被耽误了。”

舒捷想起了吴自用提过，林禅考高中的时候曾经被人污蔑是靠着作弊才考到第一，尽管他被证明是清白的，成绩没有任何问题，但从林禅选择了十二中而不是另外几所省级重点高中就可以看出，这件事里有很多隐情。

舒捷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林禅好好聊聊，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打开林禅的心防，但他必须介入林禅的生活。

吴自用花了两年的时间都没能把林禅拽出来，一方面证明林禅非常的消极，另一方面证明吴自用还是太温和了。

对付消极的学生必须用强势的态度。

舒捷随手挑了一本书翻开，但他的心思全都不在书本上，而是在书架对面的林禅身上，只是他不能一直盯着林禅看，那样肯定会引起林禅的注意。

有系统这座靠山在，舒捷不怕林禅突然走掉，系统会在第一时间提醒他。

“宿主，林禅要走了。”

听到系统的提醒，舒捷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提前下楼，在书店门口等着林禅出来。

书店外面的太阳让舒捷很惆怅，让他回忆起了和系统初遇的那一天，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没等两分钟，舒捷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舒老师？”

听到有人叫自己，舒捷有点意外，回头看见叫自己的人正是林禅时，他突然有了信心，既然林禅还愿意主动和陌生的自己打招呼，他就还有救。

“你是……林禅，对吧？”舒捷回给林禅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觉得林禅就像因为备受伤害而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兽，用受伤而害怕的眼神张望世界。

“嗯。”林禅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吴老师提过您很多次，说您会来带我们班的数学。”

舒捷看向目光怯怯的林禅：“你认识我，那吴老师应该提过我对学生的要求了，对吗？”

林禅迟疑的点点头，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头发，顿时有些惊慌：“我会尽快去理发。”

“我正好要去理发。”舒捷说道：“一起去，我们聊聊。”

“不、不用了，舒老师。”听到舒捷打算带自己去理发，把林禅吓了一跳，他刚刚也只是听从班主任吴自用老师的建议，与舒捷打招呼而已，没有想过舒捷会直接邀请他。

林禅立刻就紧张起来了，他不习惯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别人相处，他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说错话、做错事就会招人讨厌。为了不被人讨厌，林禅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跟别人接触。

“走吧。”舒捷没有劝说，他看得出林禅是一个消极的人，他不能顺着林禅的要求做事，想要改变林禅，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给他下命令。

林禅的脚顿在了原地，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助，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一直在观察林禅状态的舒捷很快就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舒捷假装没发现，看了看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说道：“我快要热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

舒捷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有座位的奶茶店，拍了拍林禅有些僵硬的身体，对他说道：“走吧，我们去那里坐坐，我请你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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