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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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结束，二人在茶几面对面落座。

诸伏高明斟了两杯酒，北川清则是找到了藏在茶几下方的一份巧克力熔岩，他把它端上桌面，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叉下一块，送入嘴里。

蛋糕部分入口即化，巧克力的滋味在味蕾绽放，他细细品味，每吃一口，脸上的喜悦就多了一分。

“真好吃。”

北川清发自内心地赞叹，老狐狸准备的惊喜他非常满意。

他又吃了一口，忽然一顿，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抱歉，光顾着吃了，忘了正事。”

他放下叉子快步走到行李箱旁边，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个礼袋，然后重新走回茶几。

“哦呀？”诸伏高明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毛，“怎么？还有礼物？”

“是，这是送给你的。”北川清说道，但他没将礼袋直接递给诸伏高明，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手旁，“我好奇，你能不能猜出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诸伏高明打量了一番没有任何特征的礼袋，说道：“至少让我看看包装吧。”

“不让。”北川清摇头，他就知道这老狐狸会这么说，但看包装肯定就猜出来了。

闻言，诸伏高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礼袋，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慢慢饮酒。

片刻后，他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脖间比划了一下，而后又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说道：“二者选其一。”

北川清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面色不变，眯了眯眼角，“答案只有一个。”

“前者的概率更大，”诸伏高明没有迟疑地说，而后又道，“若是非让我选一个，那就选前者，领带。”

“啧，神了啊......”北川清摸着下巴，低声喃喃，“莫非你真会算卦？”

听到这番说辞，诸伏高明不禁低笑出声，他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瞧了眼北川清，悠悠问道：“除此之外，你还能送什么？”

听出弦外之音，北川清认栽地笑了出来，点头道：“也是，无非就是这些俗物，那你为什么觉得领带的概率大？”

“因为你的性格。”诸伏高明回答。

“哦？“北川清挑了下眉，“愿闻其详。”

“你的占有欲很强，并且与我交往这件事并不喜欢低调。”诸伏高明说道，“既然如此，相比于容易被西装遮盖的腰带，领带则是明面上的，你随时都能看见。”

北川清愣了愣，这个思考的角度倒是挺新奇的，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但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当着全世界的面打手语说我想你，这件事就一点也不低调。

要不是诸伏高明的身份得保密，他恨不得坐直升机飞往各个国家，往下撒喜帖，告诉世人他和诸伏高明在交往。

而送衣服、送礼物，都是一样的，他就是希望诸伏高明能用他送的东西。

这次送领带，他既希望诸伏高明能戴在脖子上，又是在变相地宣誓主权——这个男人是我的，识相就离远点。

他之前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凭着内心的想法去做事，而今晚被诸伏高明一语道破，他觉得挺奇妙的。

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

“你把我看透了啊。”北川清端起酒杯，以一个略低的高度和诸伏高明的酒杯碰了一下。

诸伏高明垂眸浅笑，喝了口酒，说道：“也没完全看透。”

“为何？”北川清有点好奇。

“脸皮太厚，看不透。”诸伏高明说道。

“哈哈哈哈！”北川清大笑出声，把杯中的酒喝完后，说道，“脸皮厚不见得是坏事，但凡脸皮薄一点我都不敢跟你表白，咱俩就憋到死吧。”

“那可未必，”诸伏高明并不赞同这番话，并且很肯定地说，“你会先开口的。”

“万一没有呢？”北川清问道。

诸伏高明又小酌了一口酒，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有的是计策让你主动开口。”

北川清咬了咬牙，低笑着冒出俩字：“闷骚。”

“你现在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诸伏高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空了的酒杯往前伸了一下。

北川清会意，端起酒瓶给诸伏高明倒了一杯，弯唇调侃道：“那还不是你给我的权利？”

闻言，诸伏高明的嘴边也溢出一抹浅笑，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北川清能变成今天这副德行，责任在他，全是他放任的结果。

他们大抵是从第一次接吻之后，关系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变得亲密且微妙。

北川清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隐藏，像条对猎物垂涎欲滴的狼，贪婪、渴望，如浪潮般的欲.望在眼底翻涌。

他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逐渐上手，最后动作幅度愈发肆意。

但他没资格说北川清。

因为他看他的眼神，也实在谈不上清白。

自己当初种下了因，那如今结出的果，理当由自己承担。

北川清将礼袋递了过来，诸伏高明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取出里面的蓝绒小方盒，看了看包装，然后将其打开。

他用手指顺着领带的纹路轻轻抚摩，说道：“做工真考究啊，搭配那套藏蓝色的西装刚好合适。”

“喜欢就行。”北川清叉起一块熔岩蛋糕，边吃边笑，心想这礼物真没白送，还能博君子一笑。

诸伏高明端详了半天，将方盒合上放于旁边，说道：“收下了，再次感谢。”

“大恩不言谢，何以为报？”北川清玩笑道。

“以身饲狼还不知足？”诸伏高明反问。

“知足知足，太知足了，”北川清喜形于色，一个劲儿地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诸伏高明知道这是玩笑话，摇了摇头，“还是另择良辰吧。”

说完这句话，他怕控制不住北川清就没再接着往下聊，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项目谈得顺利吧？”

“当然顺利。”北川清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纠缠。

他回答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对他们公司有利，他们不可能不接受。”

他跟诸伏高明聊起签合同时遇到的一些波折，包括文政焕以签约作为要挟，想让他跟他女儿恩慧交往的事。

他对诸伏高明没有任何隐瞒，就是如此的坦荡。

其实这种事，有可能会影响恋人之间的感情，有些人就会选择不说。

因为一旦说话的方式出了差错，就如同是在炫耀自己多有魅力，自己有多抢手，但对另一半来讲只会平添负罪感、减少安全感。

就算真是随口一说，可对方听到的潜台词很可能就变成了：我为了你拒绝了多优秀的女性，错失了多好的事业机会，少赚了多少钱......

那多可笑啊。

但北川清还是选择将此事如实告诉诸伏高明，因为，他知道高明的内心有多强大，他也知道高明肯定不希望自己对他有所隐瞒。

他了解高明。

他的高明，也同样了解他。

酒过三巡，诸伏高明问道：“接下来要休息吗？”

“休，”北川清回答，“你想让我休多久，我就休多久，反正工作已经分配下去了，慈善会不需要我操心。”

“那学业呢？你还要上课，这段时间进度应是落下了不少。”诸伏高明说道。

“没事，我又申请休假了，休到十一月，”北川清吃下一口蛋糕，“那些东西自学就行，而且有你一对一指导，难道还怕我学不会吗？”

诸伏高明颔了颔首，“你自行斟酌。”

“放心吧，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北川清说完，又问，“对了，你最近忙吗？”

诸伏高明摇头，“我这周不打算接委托。”

“那太好了，你看这样安排如何，我们明天去给阵才哥选烟酒，然后跟他定好时间，看什么时候去他家吃饭。11月之前我就天天在家学习，不会的向你请教。”

“行。”诸伏高明答应。

北川清勾唇笑道：“谢谢学长。”

“不客气。”

吃完巧克力熔岩，北川清绕过茶几，坐到诸伏高明的那一侧和他挨在一起，侧身抱住他。

抱了几分钟，诸伏高明推了推北川清的手，“好了，辛苦一天了，你早些休息吧。”

“让我再抱会儿，”北川清说道，双臂更用力了些，“回来后，我还没跟你好好抱一抱呢。”

诸伏高明没再抗拒，默许了，任由北川清抱着。

可没一会儿，腰间的手不老实了起来，耳边的呼吸声也逐渐变得深沉粗重。

“阿清，去洗漱休息。”诸伏高明拍了两下北川清的胳膊，再次催促，却听北川清说了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巧克力熔岩很好吃。”

诸伏高明起初还以为这就是字面意思，颇感无奈地哄道：“明天我再做。”

“嗯......”北川清低低“嗯”了声，缓缓抬起脑袋，盯着怀中人儒雅的脸，“巧克力熔岩尝过了，但还没尝做它的人。”

诸伏高明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耳尖微热，开口阻止：“阿清，明天再说吧，现在太晚了，我们还喝了酒......”

但话还没说完，北川清动作的幅度就大了起来，身体前倾，将他慢慢压倒在了地板上。

“老狐狸......”

他俯视着他，一手摸着他鬓角的头发，轻声呢喃：“我等不了了，现在就想尝尝。”

夜色朦胧，灰暗的天空中飘来片片云雾，星月害羞了似的逐渐隐去。

2501室灯火通明，只能隐约看到窗帘里的两道缠绵的身影，渐渐地，月亮被完全笼罩，大地之上愈发晦暗，楼宇与楼宇之间投下浓厚的阴影。

夜色变得漆黑如墨。

不知亲昵了多久，北川清的衬衫早已被脱掉扔在沙发上，但他迟迟没碰诸伏高明浴衣的腰带。

他与他身躯紧贴，耳鬓厮磨：“不知先生......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诸伏高明的呼吸滚烫，他的思维被北川清收拾得溃不成军，但仍然保留了残存的意识。

他想起了之前的对话：

——以身饲狼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太知足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北川清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可能是玩笑，但第二次再提起，就绝对不是玩笑了。

他真的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