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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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二人又去超市买了点菜，将近五点才回到别墅。

在各自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诸伏高明从橱柜中取出围裙，拎着吊带套在脖子上，又反手去系后腰的绑带，可两手刚一往后伸，却被温暖的掌心握住。

“请让我来吧。”

北川清站在诸伏高明的身后，手指撩起围裙两侧的带子，动作轻柔地系在他的腰间。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打着结，一边低眸打量着身前男人的腰身，这两根绑带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修饰作用，将腰部线条衬得尤为漂亮。

看起来，很好抱。

围裙系好了，北川清的手却留在了诸伏高明的腰上，从上面轻抚而过，然后慢慢绕到了他的身前，用力抱住，他的胸膛也贴上了他的后背。

他把下颌搭在他右侧的肩膀上，微微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俊逸的侧脸看。

诸伏高明长睫低垂，右手拿着菜刀，左手轻轻拍了拍北川清的胳膊，“好了，要是再抱，我该切手了。”

闻言，北川清唇边勾出一抹笑容，迫于无奈只得松开。

他现在每分每秒都想与诸伏高明抱在一起，诸伏高明的身体不软，但比他的好像要软一点，手感好极了，怎么抱也抱不够。

对方在切菜，他也没闲着，在旁边把米淘了，还刮了土豆皮，见实在是没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拿着抹布擦了一遍餐桌，然后捧着电脑在桌旁落座。

把在山林中的合影发给诸伏高明，又上传到电脑，因为刚好是横屏的，他就设为了电脑桌面。

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中，两个人的身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清新又和谐。

诸伏高明嘴边扬着浅淡的微笑，永远都是沉稳的模样，他却笑得像个得到了珍宝的孩子，欣喜和幸福几乎要溢出屏幕。

北川清双手撑着脸颊，盯着电脑桌面傻笑，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有手机没设置，他立即拿过手机，将屏保和壁纸也换成了他们的照片。

屏保是诸伏高明穿越那晚和他在百货商场被偷拍的那张，壁纸则是在居酒屋二人对酌被学弟偷拍的那张。

全都设置好了，他反复解锁了几次，看着里面的照片，捂着嘴笑出了声。

期盼已久的事，终于实现了。

“笑什么呢？”

诸伏高明的声音从厨房里飘来，他的语调也变得不同，比平时更扬了几分，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开心呗，”北川清带着笑腔回答，“合影发你了啊，你待会儿看看吧，挺好看的。”

“你设置成壁纸了？”诸伏高明又问。

“是啊。”北川清点头。

“也请你帮我设置一下吧，”诸伏高明说着，把切好的菜下锅，“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北川清有点意外，一边说着“设置壁纸这种事可不太像你的风格啊”，一边飞速跑到客厅，把手机拿了过来。

“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我同样如此。”诸伏高明回应。

“也是，”北川清觉得这番话颇有道理，他按动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出的锁头，便问道，“密码是？”

“名侦探推理不出？”诸伏高明语义深邃地反问。

“哟呵？”北川清顿时来了兴致，右手摆弄着手机，左手摸着下巴，眼睛盯着厨房里的身影，揣摩对方的想法。

既然让他推理，说明是有迹可循的，而且这个密码，应该也蕴藏着特殊的含义。

几秒钟过后，北川清眼睛骤然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口中喃喃道：“不能吧......”

他微微偏头，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把手机拿到眼前，几次犹豫之后，抱着尝试的心态，小心翼翼地打出了一串数字。

当他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咵”，成功解锁了。

北川清胸膛中攒的一口气终于舒散了出来，他趴在了桌面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得浑身发颤。

诸伏高明的手机密码是“112519”，来源于他的名字，“清”的罗马音“kiyoshi”的首字母“KYS”所对应的数字。

和东京的家里，那扇连通楼上2601室的密码暗门，“高明”的罗马音“takaaki”在九宫格对应的数字“8252254”是同一个道理。

但那扇门的密码是七位数，可以用九宫格，手机密码只能设六位数，所以便用了首字母对应的数字。

他那么设置就算了，诸伏高明这种成熟稳重的人竟然也会弄这么幼稚的东西。

“我的天啊......”北川清笑得脖子都红了，他把脸缓缓抬起，“高明，你很让我意外啊，什么时候设置的？”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不可说也。”

“哟，那应该挺早啊。”北川清挑起了一侧的眉毛，暗中猜测着是什么时候设置的密码。

可能是今天回程的路上，可能是来长野县的途中，可能是他去大阪比赛的期间，也可能是在奔驰商务的后座上他摸了他的脸之后......

他沉思了良久也没能猜出，终是摇了摇头，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厨房又一次从身后抱住了诸伏高明。

管他什么时候呢。

反正这一刻，是这样的。

而且往后的日子，应是不会再更改了，高明的手机密码，就是他的名字——清。

......

晚餐享用完毕，北川清刷完碗就来到了客厅，在坐在蒲团上看书的诸伏高明的旁边坐下，紧挨着他。

诸伏高明垂目阅读着书中的文字，神情专注，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并未抬眼看他，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书里。

北川清不想打扰，他就侧身坐在一旁，手肘抵在茶几上，手背撑着侧脸，安静地注视着诸伏高明。

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细细打量，依次从他的眉眼、鼻尖、胡须、薄唇细细扫过，最终又回到那双狭长的凤眼上。

这是他第一次敢这么无所顾忌地看他。

十多分钟过去，北川清发觉诸伏高明在此期间未曾翻书，还在看这一页，他不禁掀唇一笑。

这可不是他平常看书的速度啊。

他这回放下了心，右手揽住诸伏高明的肩，唤着“高明”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高明......你能看得进去吗？”

诸伏高明没回答，但略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把书合上放在茶几，侧眸看了眼北川清，然后往前面挪了挪身体，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他。

“明知故问。”

“其实我很好奇，你刚才看书的时候，想的会是什么？”北川清偏下脑袋，使自己的下颌抵在诸伏高明的肩头。

“阿清呢？”诸伏高明悠然反问，“刚才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原来你知道我在看你啊，”北川清眼里漾出笑意，继而回答道，“我在想，我的高明真是温文儒雅的人，清隽俊逸，还自带着一种出尘的气质。”

“还有什么吗？”

北川清用鼻子深深吸气，抱着诸伏高明的手用力了几分，“再就是欲.望，不能说了。”

诸伏高明轻轻地笑了，心中再次感叹起北川清的坦诚。

他的手掌抚上北川清的胳膊，缓慢移动，修长的手指一根根覆上他带着茧子的大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回答刚才的问题，“没有主旨，思绪飘忽，时而飘到牵手的时候，时而飘到过去的种种场景，方才如此，今天下山走错路时，亦是如此。”

“神仙动了凡心啊。”北川清说道。

“何来神仙之说？在下本就是凡人。”诸伏高明淡声回应。

这让北川清不由得回想到几个月之前，他们在2501室的吧台喝鸡尾酒时，那个互相试探的夜晚。

——那么，您呢？在未来是否想要拥有一段感情？

——看缘分。

——缘分......抱歉，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想象不出您会陷入情爱的沼泽。您像一位落入凡尘的神仙，我浅陋地认为，您可能会对一个人动情，但更深入的发展好像......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还没有达到那种超脱世俗的境界。或许我也和北川君一样，若是遇到对的人，也非常渴望。

思绪悠悠转回，北川清出声问道：“我就是那个对的人吗？”

“是，”诸伏高明垂了一下眼皮，他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缘分，确实玄妙。”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呼吸的频率逐渐相同，过了会儿，听诸伏高明问：“明天有何安排？”

“没有，听你指示。”北川清说道。

“那去木崎湖吧，我想，以此作为我们初次约会的地点。”诸伏高明说话时，眸光悠远，嘴边泛着淡雅的笑。

“撑一叶扁舟，备二两薄酒，驾微风游于碧波之上，待明月当空，饮酒赋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注视着诸伏高明的侧脸，北川清的眼底唯有一片柔和，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好。”

诸伏高明弯唇浅笑，两手的手指顺着北川清的指缝，一点点探入，与他十指相扣。

肌肤的相触宛如火把，可他顿了顿，忽而用疑惑的语气“嗯？”了一声。

他松了手，把北川清的手翻转过来，大拇指在掌心里抚过，问道：“怎么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