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

办公室一片静默。

诸伏高明从沙发上慢慢坐了起来，瞥着旁边的北川清，幽幽问道：“有头发，为何不用手？”

“嗯？”北川清先是愣了愣，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抱歉，因为您没喊停，我怕您再攻击所以就没敢松手。”

瞧着北川清摆出了一脸无辜的模样，诸伏高明的眸色变得极深。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可话里话外，好像都在说他之所以能做出刚才那个极其暧昧的举动，全是他的原因。

他没喊停，所以他只能用嘴。

北川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似乎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刚才只是迫不得已，只是无心之举。

而他，还偏偏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不知怎的，隐隐的火气从诸伏高明的两肋一下子窜了上来，他好似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

古书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本身不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但现在面对着北川清，他的体内像是有个逐渐膨胀的气球，要是不戳破，他会非常难受。

而唯一的发泄途径就是——

伸手抓过沙发的靠垫，诸伏高明拿在手里捏了捏，确认里面没有尖锐的东西之后，猛地朝北川清拍了过去。

“唰！”

感觉到风声朝自己袭来，北川清登时翻身一躲，撑着沙发跃到了后面，下一秒靠垫就“嘭”的砸在了他刚才的位置。

看到诸伏高明似是在压抑着什么的样子，北川清竭力控制住想要扬起的嘴角，努力维持面部表情。

“高明哥，您......！”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又飞来一个靠垫，他急忙俯身，靠垫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不是还没结束么？”诸伏高明龙眉微挑，嘴边噙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抓起垫子，突然蹬着沙发朝北川清用力挥打，被躲开就再次拉近距离，在后面穷追猛打。

“对不起，哥，我......我错了！”

北川清被打得连连后退，嘴里也跟着不断道歉，可每次道歉都笑得合不拢嘴。

诸伏高明来势汹汹，凸鼓的青筋从手背蜿蜒至小臂，一言不发地紧追着他打。

二人从沙发追到办公桌，从办公桌打到书架，从书架打到茶桌，从茶桌跑到落地窗边。

北川清对自己干了什么心知肚明，根本不敢还手，只能抓住一个空挡，双手紧抓着垫子控制住诸伏高明。

“高明哥，请您冷静一点，来而不往非礼也，实在不行您也可以对我来一次。”

“人不可以无耻，”诸伏高明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紧握着拳头暴掠而至，“无耻之耻，无耻矣。”

......

半个小时后。

诸伏高明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把垫子放回原位，扶着沙发，对北川清抬了抬手。

“到此为止。”

“OK。”北川清没再逃跑，他进入办公室后面的私人房间，取来一条未用过的毛巾和一条灰色的薄毛毯。

从房间出来，他把毛巾递给诸伏高明，开口赞叹：“不愧是搜查一课的刑警，身体素质不错。”

这位警官和他格斗完，还能有力气追着他打了那么长时间，足见体能很好。

格斗也非常出色，招式多、力道猛、速度快、准确性高、躲闪能力强，是一位综合性很强的警官。

诸伏高明不知是在回应他的赞许，还是感谢他递来的毛巾，轻声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擦起汗来。

“等会儿我给您按按腿吧，不然明天该酸了。”北川清说着，将毛毯搭在沙发上，然后抬起手指，把黑衬衫的纽扣又解开了两颗。

“劳烦阿清了。”诸伏高明微微昂首，一边擦汗，一边调整着呼吸，让呼吸渐渐归于平稳。

缓了几分钟，他又说了声“谢谢”，把毛巾还给北川清，然后坐在沙发上脱下皮鞋，俯身趴了下去。

北川清为诸伏高明盖上毛毯，继而在地面坐下，按部就班地为他按摩起腿部肌肉。

空气中的气氛静谧而祥和，北川清回味着方才的打斗，漆黑的眼底似有情绪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仅仅是想一想，他的嘴里就仿佛吃了一颗蜜糖，直接甜到了心坎里。

还有，那个“吻”。

到现在他的心脏都跳得很快。

说实话，他确实产生了想要把诸伏高明的衣服撕碎的欲望，并且想的非常强烈，也付出了行动。

他是故意把诸伏高明压在沙发上的，做出亲吻的举动也是真的，但随着嘴唇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害怕了。

那个时候，仅存的一丝理智将他的思维强行拽了回来，脑海中蹦出一个问题——如果亲了，以后该怎么办？

两种选择，要么开始交往，要么形如陌路。

这是一场豪赌。

以往工作时，他经常会赌这位合作伙伴是否靠谱，赌这名员工能否胜任，但唯独对诸伏高明，他赌不起，他也不敢赌。

虽然他有概率会赢，但若是输了，他们继续保持现状是绝对不可能的。

凭他对诸伏高明的了解，这位警官表面上或许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却会对他建立起一堵严丝合缝的墙。

如果真是这样，就彻底完了，那堵墙，很难再被打破。

而他自己，在过去失去了太多东西，现在又得到了珍重的人，就贪婪得不得了，所以他不敢尝试。

他觉得，在诸伏高明没透露心声之前，能保持现在这种类似“兄弟”的关系就很好，该知足了。

所以及时收住，刚好还看到诸伏高明的下巴上贴着一根头发，于是就自然地偏离了方向，用嘴衔起了那根头发，并装作无辜的样子。

只要他一口咬死不是故意的，无论如何都不挑明，这事就能翻篇，他们还能愉快地相处。

就算诸伏高明猜到了什么，没有直接证据，也不能定他的罪，所以才会拿沙发靠垫追着他打，以解心头不悦。

“呵......”

想到这里，北川清不由得低笑出声，他侧眸瞥了眼诸伏高明的脸，边按边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出乎意料。”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诸伏高明闭着眼睛说道，“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真不是故意的，”北川清敛去嘴边的笑，“您这是以小人......不，以君子之心夺君子之腹。”

对于此种“步摇碧莲”的人，诸伏高明不愿再做无意义的争辩，可紧接着就听到北川清说道：“您比我想象的要柔软很多。”

诸伏高明的眼睛霎时睁开，回头看了过去，眉心紧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被这样质问，北川清先是不解，随即脸上擦过一道惊慌，连忙解释：“我是说性格，您本人和我在动漫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诸伏高明凝视着北川清，观察他每一丝表情的变化，确认是自己误会了才转过脑袋，微阖着眼皮。

“唉......”北川清默默叹了口气，他这次是真无辜，像“身体柔软”这种话，多给他两条命他也不敢说啊。

垂下眼帘，他看着正在被自己手掌推揉的小腿，感受着从指腹传入神经的触感，心想这一点都不软，这老狐狸身体还挺紧实的。

过了半晌，诸伏高明的声音忽而飘入他耳中，低沉而悠远。

“动漫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有何不同？”

“其实也不见得是不同，”北川清换了个揉捏的手法，“应该是我之前还不够了解您。”

他知道诸伏高明想听，便展开说道：“动漫中的您，成熟稳重、端庄得体、温文儒雅、刚柔并济，现实中您也是这样，没区别。但有一点，就是......”

他忽然抿了抿唇，没敢直说，绞尽脑汁思索着能不能换个词来形容。

“但说无妨。”诸伏高明说道。

“啊，行，就是......”北川清实在找不到可以替换的词了，干脆心一横，直接说了，“您有些唯我独尊。”

诸伏高明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嗯”了一声，“继续说。”

“您表面上待人谦和，举动有礼，但内心世界是很高的，普通人很难入您的眼。”北川清说道。

“之前我看动漫的时候就觉得，和您相处应该会有种距离感，可现在却发现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

“您好似流经了整整三十五年，看遍了世间所有喜怒哀乐，看透了人间所有悲欢离合，却仍旧清澈见底的河水，通透而柔和。”

“我真的没想到能有一天，能和您这样交心，甚至是一起打闹，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说到这里，北川清话锋一转，“当然，也有可能是......您在对我向下兼容。”

诸伏高明这次却没表态，而是低声重复了一遍：“......向下兼容。”

他慢条斯理地磨着这个词，而后问道：“阿清觉得，我在对你向下兼容？”

“说实话我判断不出，”北川清回答，“您的心理、阅历、智商、情商，全在我之上，想对我向下兼容太容易了。”

“未必吧，我倒是觉得你在对我向下兼容。”诸伏高明说道。

北川清的动作顿了一下，转首看向诸伏高明，“您在开玩笑吧？”

诸伏高明平稳地呼吸，闭目养神的模样悠闲又安然，“是否为玩笑，阿清宜自知。”

深入思索了良久，北川清还是不敢苟同，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了解您的一些习好，让您产生了这种错觉，但我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

“为何？”诸伏高明问。

“我之前连活着都费劲呢。”

说话时北川清的语气略带自嘲，处于放松状态的他，并未注意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了。

闻言，诸伏高明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又一次从北川清的口中听到了“活着”这个词。

但他不敢和他直接谈论“生死”这个话题，而是将嗓音放得很轻盈，似是随口一问：“何故这样认为？工作太累了？”

北川清明显愣了一下，就连手中的动作也一并停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故作镇定地改口：

“不，我就随便说说。”

他的语气从容，却未曾察觉自己手上按摩的动作在不经意间加快了。

诸伏高明感受着从小腿传来的力道，双目渐渐垂下，遮去眼底的复杂情绪。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他薄唇轻启，轻声唤着北川清的名字，开口道：

“阿清...”

“你很优秀，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出自《孟子·尽心上》。

翻译：一个人不能没有羞耻之心，不知羞耻的那种羞耻，是最无耻的。

（2）“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出自《诗·小雅·巧言》。

簧，乐器里发声的薄片，这里指音乐。句意：花言巧言，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脸皮真是厚啊。

（3）

七夕节之后开始加更（包括七夕节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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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规则◎】

·评论150条加一更

·小长评15条加一更（满150字）

·有效长评1条加一更（满1500字）

·营养液150瓶加一更

·预收文总收藏150加一更

·开心加亿更（比如看到大家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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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加更规则的数字都与15有关，可能是他们差了15岁吧，我觉得这个数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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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都算，

预计七夕节当天更新1+3（共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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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是：

周二当天更新的一章

评论满150条加的一章

营养液满300加的两章

如果又有什么符合加更规则，则继续加更，喜欢本书的小天使可以在七夕节当天蹲一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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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以后就按照加更规则进行加更（同时每周二、四、六正常更新），感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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