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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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能穿。”

北川清还稍微倔强了一下，他没让诸伏高明就这么帮他，而是把外套从他的手里拿了回来。

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定了定神，然后成功找到了袖口，开始往身上穿。

看着一脸认真模样，把左胳膊穿到右袖子里的北川清，诸伏高明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把外套从身上拽了下来。

“穿反了，还是我来吧。”

他靠近他，把外套重新披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一手拽着衣服，一手抓住北川清的胳膊，往袖子里面塞。

北川清这次没再抗拒，像个布偶娃娃一样，任由诸伏高明摆弄。

但诸伏高明却完全没发觉，当他低头拉外套拉链的时候，北川清因酒精而变得扑所迷离的瞳孔重新聚了一下焦，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滋啦——”

拉链被诸伏高明拉到顶，北川清的神色又变得飘飘忽忽，眼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水雾。

他撑着矮桌起身，手在餐桌上摸了摸，抓起一部手机就往口袋里揣。

“哈哈，北川学长这次是真喝多了，这是我的手机，您的手机在这儿呢。”

牧野辉夜笑着将自己的手机拿回，然后帮忙把北川清的手机放入口袋里，并取出了里面的车钥匙。

“北川学长，您还能走吗？”他对着他伸手，“我扶您到门口吧，屋太小了别摔着了。”

“不必，我很清醒。”

北川清摆了摆手，他从醉得七倒八歪的社员身边走过，虽然走路的速度变慢了，但走得还算稳当。

出了居酒屋，牧野辉夜看到了站在雪铁龙旁边的一位约莫四十岁的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先生是代驾吧？钥匙给您。”

“欸，好嘞。”

中年男人麻利地接过车钥匙，开门后为北川清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喝多了，坐前边吧，要是坐后面我担心照顾不到您，万一肚子难受了我能第一时间发现。”

北川清没拒绝，等他在副驾坐好，中年男人为他关好了门。

“学长您慢走，欢迎您常来MMA协会。”牧野辉夜跟诸伏高明挥手道别，诸伏高明微笑着说了句“再见”，便开门进入了后座。

进入车内，中年男人系好安全带，拧动车钥匙，扭过头来问道：“两位先生，我们去哪儿？”

“文京区5丁目17番地。”

诸伏高明说道。

“好嘞，我慢慢开，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您可以小憩一会儿。”中年男人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将车驶出了小巷。

北川清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他微微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身体似是没了骨头，一副喝得烂醉的模样。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清醒得很，“千杯不醉”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此时的他，正在内心里回味着刚才与诸伏警官的肢体触碰。

距离的拉近，让他闻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洗发水味，隐约之中好似还混合着若有若无的体香。

淡淡的香气顺着鼻尖钻进身体里，萦绕着他的心房，恍若凭空出现了一条柔软细滑的丝绸，将他的心紧紧裹缠。

他快被折磨疯了。

看着诸伏警官近在咫尺的脖颈，他甚至升起了一丝念想，想轻轻咬上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觉得，自己可能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醉意，不然这么下.流的想法，平日里怎么敢想？

可他琢磨了一会儿，好吧，他可能真的没醉，毕竟平日里的那种念头，想的还少吗？

“嗯......”北川清闭着眼睛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

诸伏警官...

您折磨死我算了...

他在心里美滋滋地说道，并幻想着回家后该怎么发展下一步。

一切都是美好的，直到他听到了从后座传来的诸伏高明冷硬的嗓音：“代驾先生，这不是回文京区的路吧？”

“不是吗？我看看啊，哎哟，不好意思啊，我走错路了，现在就掉头回去啊。”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加大了给油门的力道。

“我劝你不要这样。”

诸伏高明慢条斯理地说，他的语气不慌不忙，却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现在停车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是再往前开，等待你的就只有警察了。”

“哎哟，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啊，”中年男人赔笑，“我不过是开错了一条路，哪有这么严重啊，大不了给您退点钱嘛......”

北川清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车窗外的建筑，车应该是往码头的方向行驶的。

一排排路灯飞速向后倒退着，现在大概有60km/h的速度，没超速，说明对方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视线却移向了驾驶座，眯着眼睛打量起开车的中年男人。

对方腰后的衣服凸起了一块，根据衣服被撑起的程度来看，里面藏着一个硬物，可能是尖刀、锤子，也可能是枪。

诸伏高明肯定是发现了，所以才说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的话与对方周旋。

毕竟，他得保护醉得失去意识的他。

而中年男人一开始就让他坐副驾，就是为了将他们二人分开，这样才方便在暴露的时候，以他的人身安全来威胁诸伏高明。

既然现在已经暴露，那对方马上就会把车停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然后带着他去后座，让诸伏高明开车拉他去更偏僻的地方。

北川清心里有了谱，再次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到半分钟，汽车猛地来了一个急刹，紧接着就是一阵风朝他袭来，北川清本能地想要出手，但及时控制住了。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物体挨上了他的脖子，随即就是中年男人压着嗓子的威胁声。

“你，过来开车！不然我就杀了他！”

“好，我开，请你冷静一点。”诸伏高明双手抬起，做出一个类似于投降的安全姿势，稳定着中年男人的情绪。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车门的时候，中年男人的胳膊忽然颤抖了起来，他的手腕，被北川清的手给牢牢地握住了。

刀尖缓缓移动，中年男人的胳膊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硬生生掰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闪烁寒光的刀尖最终指向了他自己。

诸伏高明眼底浮出讶异之色，难道北川君还清醒着？

可他看向北川清，却发现他仍然闭着眼睛，他一边握着对方的手腕，一边动了动身体，似乎是现在睡觉的姿势不舒服。

“这、这位先生......那个......”

看着指向自己的刀尖，中年男人双唇发白，完全丧失了刚才威胁人的气势。

他哪能想到这喝得烂醉如泥的男子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而且他怕一松手刀就被抢走，所以一直不敢松手，可任凭他怎么使劲，他的胳膊像是被嵌住了似的，完全动不了了！！

“嗯......”

这时，北川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他对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懵，眯着眸子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儿，随后另一只手忽然抬起，“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后座的诸伏高明瞳孔微缩，一动也不动，屏息凝视地看着，脑子里飞速思考接下来该当如何。

“你有病？”

北川清问道，话音未落间就又一次抬起手掌，照着中年男人的脸又来了一次清脆的声响。

“大半夜的，还玩刀。”

他无视了被扇懵的中年男人，一记手刀下去猛挫了一下对方拿刀的手腕，对方吃疼地大叫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手。

把刀抢到了自己手里，北川清一伸手将刀尖用力压在了中年男人的脖间，不耐烦地丢出了几个字：

“警视厅。”

“是......是，您千万冷静，我现在就开过去。”中年男人战战兢兢，连忙重新启动汽车，朝着公路开去。

真有趣...

这歹徒够倒霉的...

北川清暗想。

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继续装作醉醺醺的样子，给白石阵才拨打了电话。

“喂？阿清啊，有事吗？”白石阵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阵才哥，我遇到个歹徒，”北川清做戏做全套，声音沉冷，但说话的语速却非常迟缓，“我现在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开车拉我去警视厅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后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北川清歪着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说道：“中央区xx主干道。”

“行，我现在联系交通课，你保护好自己，电话就别挂了啊。”白石阵才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北川清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继续用尖刀顶着中年男人，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后座。

诸伏高明瞧了一眼北川清，看了看被他抢来的尖刀，而后瞥向脸颊肿得很高的中年男人。

他抬了抬手，轻抚自己的小胡子，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怎能遇到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