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慕封不可置否。
那两人与薛眠寒暄了一会,突然便跪下对二人磕了两个头,把薛眠吓了一跳,连忙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两位大哥别拜我啊,要折寿的。”
两人面色一顿,带了些忍俊不禁,连忙起身向两人连连道谢。
直到店小二将早食端上桌,两人才对了一眼眼色,向二人告辞离开了。
薛眠目送他们离开松了口气,但是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原来除妖这么好玩?还要被当神仙拜吗?”
“只是感谢罢了。”慕封瞧他开心的模样,也面色柔和了一些,抬起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坐好,吃饭。”
“遵命,师兄。”薛眠拖着长调懒洋洋的应道。
早上天蒙蒙亮时雨已经停了,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天雾蒙蒙的阴沉压抑,两人绝了外出的心思,窝在房间里画符的画符,睡懒觉的睡懒觉。
几近正午的时候,店小二突然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位仙君,外面好像有人要找您们。”
慕封落笔符咒,手腕一顿,朗声道:“知道了。”
门外的店小二应了声便离开了。
慕封下楼时,才瞧见了那要找他们的人。
是一对中年夫妇,眉宇间略带愁容,面容却十分陌生。
不认识的人,找他们作甚?
许是慕封一身白衣气质超然,那对夫妇立马便认了出来他,起身迎了上来。
“求道长救救我那苦命的弟弟吧。”
原来是求助的。
慕封心下了然,想必昨夜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传了出去,被别人知道了,这才上门来求助了。
“细说便是。”慕封招手唤来茶水,与那夫妇二人对坐桌前。
“我弟弟名叫展斐,前几个月才考上了秀才,然而自从他回了家便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念叨着什么云姑娘,还说要娶云姑娘为妻,可......”那妇人哽咽了一声:“我们从没听过城里哪有姑娘家姓云的。”
“我们问他那云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若是合适,我们便也去提亲便是,然而我那弟弟却说这云姑娘是从天而降的仙人,一直都陪着他身边一起读书......”
慕封拨茶的手一顿:“仙人?”
“对啊,我们这才觉出不对劲来,这观察了他几天才发现,这哪里是思春了,这是叫妖怪给迷了心了。”妇人说到这里,颇有些气恼的锤了锤自己的大腿:“都怪我们平时对他关注少了,都怪我们啊。”
那男人连忙拉住妻子,唉声叹气起来。
他仰头期望的看向慕封:“仙君,您瞧这,能不能去帮我弟弟瞧瞧,若是当真有妖怪,我们倾家荡产也要求您除了这妖啊。”
慕封抬手飞出两道符箓,抵在他们额头将人托起,拦住他们欲磕头的心思。
他施施然的饮完手中的茶水,将目光转了过来:“倾家荡产倒也不必,除妖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瞥了眼楼上自己的房间,顿了顿,复又道:“待到午后我二人便去瞧瞧令弟。”
夫妇喜极而泣,连忙给慕封道谢:“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待到午后,你二人再来寻我便是。”说罢,他起身一拂衣袖,缓步向楼上走去。
世外仙人那种神秘的调调拿捏的死死的。
午后待慕封二人用过饭,一抬眼便瞧见那夫妇二人在客栈门口徘徊不前。
薛眠扫了慕封一眼:“师兄,就是他们吗?身上也没妖气啊。”
慕封点了点头:“家里去看看。”
薛眠耸了耸肩,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夫妇二人左转右转,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院子前,这院子修的虽没有多富丽堂皇,但是瞧上去干净整洁,也非寻常人家。
是了,多少也是供出一个秀才的人家。
院子分了前后两处,前院是哥嫂二人的住处,后院则一整个划给了弟弟展斐读书习字,两人多半时间不会去后院打扰他。
慕封在前院转了一圈,没察觉到丝毫的妖气,于是带着薛眠踏进了后院。
顿时慕封便微微蹙眉。
这后院里果然有妖怪,而且实力不低,懂得如何收敛妖气,院里只剩下微薄的一些妖气四散在空气中。
他侧目望向妖气最重的那间堂屋。
展大嫂见他望过去,解释道:“那是书房,是小斐平时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了,道长,可是有什么异常?”
慕封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问道:“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您请您请,我那弟弟此时应该就在书房里,若道长想去看看,直接去便是,他虽然此时被妖怪迷了心,但是自小知书达理,不会为难道长的。”
慕封淡淡应下,支开两人,带着薛眠在后院转了起来。
他们并未去那展秀才所在的书房,而是先把其他几个房间转了一圈。
虽然说是随意查看,但是两人并未进入房间,只是透过敞开的窗户略微的瞥了眼而已。
“师兄,这里都有妖气吗?”薛眠靠在墙根,耸起鼻子闻了闻,面带颓败:“我怎么只能闻见那书房里的味道。”
慕封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体质不同罢了。”
二人走过院里,抬脚向最后的书房走去。
方才紧闭的书房窗户此时已经被支了起来,露出靠在窗下案几旁低头写字的展秀才。
那展秀才听见他们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淡淡的瞧上两人一眼,问道:“两位道长可看出什么妖怪来?”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找妖怪的?”薛眠惊讶的从慕封身后蹦了出来,两只胳膊撑在窗户棱上,面带好奇的打量着展秀才。
展斐虽然说是被妖怪迷心,却并非如同昨日那被妖怪吸了阳气的男子一般面色干瘦,眼底虚浮,反而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异常。
他模样俊秀出挑,眉宇间气质温和,蕴着一股子书卷气,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无害极了,只是那双眸子如止水,淡然而疏离,不似常人。
“在下虽然久不出门,却也瞧出二位气质不俗,并非常人,一想到我那兄嫂今日的模样,便也猜到了。”
他边说,边低下头蘸了蘸笔,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生气之类的神色,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