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时候,他身上的手臂突然紧了紧,耳边冷不丁贴上一抹热气。
他吓得一哆嗦,连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阿幽……”
耳边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呢喃,随即一声轻哼,身边人才悠悠转醒过来。
慕封睁开眼,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垂眸瞧着怀里又变得僵硬了的尚卿,无奈的抿了抿唇,他将尚卿往怀里拉了拉,轻声道:“卿卿,起床了。”
怀里绵长的呼吸声似乎一滞,但是人却一动不动。
慕封觉得再憋气下去就要给小老板憋死了。
他呼了一口气,垂下头去望了眼尚卿的睡容,在他额边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像鹅毛扫过一样轻柔。
尚卿被吓了一跳,长长的睫毛轻颤,险些破功。
他无意识的缩了缩手,窝成一团更不敢动了。
慕封不再逗他,起身挪开被尚卿压麻的胳膊,活动了一下,就独自蹭下了床。
取了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他便小心翼翼的挪动轮椅出了房间。
随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关门声,屋子里瞬间变的万籁寂静。
好半天,一道重重的喘气声才打破了这宁静。
尚卿刷的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眸子盯着床边的帷幔,渐渐的失去了焦距。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落在被慕封吻过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不过是被亲了一下,又不是被砍了一刀,怎么有些难以压制的瘙痒,还有些灼心呢?
他屈指挠了挠,却发现这点细密的痒意仿佛深入了骨髓,令人难受至极。
好半天,屋子里留下一声叹息。
慕封披了外衣就一路回了自己房间,这才唤来侍从伺候洗漱更衣。
思及早上饭是不能和小老板一起吃了,他召来侍从吩咐道:“去送份早食到桂兰院吧。”
免得小老板赖床不起饿了肚子。
侍从应下离开了,换了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进来伺候。
慕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瞥了眼茶杯又扭过头盯着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以为是自己没伺候好,连忙跪下惶恐道:“奴才青竹,求王爷恕罪。”
恕罪?
慕封挑了挑眉,疑惑问道:“你何罪之有?”
他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动不动下跪的戏码。
“是奴才没伺候好王爷,叫王爷生气了,都是奴才的错,求王爷饶了奴才吧。”
慕封闻声,有些心虚的捂住嘴角,轻咳了一声,想起来了自己的暴躁人设。
难怪如此怕他。
可是他今天心情很不错,并不想暴躁。
“本王未曾怪罪你,起来吧。”思及小老板,慕封心情大好,扬了扬手。
“谢王爷。”青竹闻声松了口气,连忙起身,给慕封添了杯新茶。
然而他添了茶,脚步还没站稳,就听见慕封来了一句。
“我记得你是宫里送来的吧?”
青竹腿一软,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背后冷汗刷的下来,连忙磕头求饶:“奴才虽然是从宫里来的,但是奴才如今是王爷的人,没有丝毫背叛之心,求王爷明鉴……”
慕封拿起茶杯,微微饮了口热茶,摆了摆手:“本王知晓,你起来说话。”
天天跪啊跪的,真是折寿。
青竹抬眸打量了一下慕封的神色却瞧不出什么来,倏地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他抖了抖,没敢站起来。
慕封也不管他,方才也只是瞧着这人眼熟,才想给个任务:“你去联系慕云徵,叫他给本王送些花种来。”
青竹努了努嘴,小声道:“青竹不过一个家奴,怎么能联系上皇上呢?”
慕封微微勾唇,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去就是。”
话说罢,便有侍从从门外进来,告知他早饭已经布好了。
慕封不在管他,被推到饭桌上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已经没了青竹的身影了。
慕云徵那小玩意吃枣药丸。
远在大殿上上早朝的慕云徵突然打了个喷嚏,惹来堂下一片或真或假的担忧。
他抿了抿唇,目光扫了眼四周,官员们才逐渐安静下来。
“朕身体很好,各位爱卿不用担忧,现在我们再继续谈一谈冬猎之事。”
他的目光落在堂下的几个人身上,如同凛冽的寒风一样逼人,惹得无人敢与他对视,生怕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参破。
下了朝,等人都走干净了,慕云徵才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一下垮了下来。
下了龙椅,他伸了个懒腰,背着双手走向偏殿。
老太监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日青竹突然找到老奴,说王爷想要些花种,似乎是要种花。”
“种花?”慕云徵挑了挑眉,好笑道:“皇叔倒是有闲情雅致,他想要什么给他送过去就是,顺便将御花园的花匠也拨给他一个。”
“是,老奴这就去办。”
慕云徵抬手制止了他,将人拉到身前,鬼鬼祟祟的问道:“今天皇叔和他王妃怎么样了?”
老太监当即眼前一亮,颇有兴趣的说道:“听说昨夜王爷在王妃那过的夜,不过……”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但一抬眼看见慕云徵盯着他,面色有些不虞,连忙开口:“不过听那些婢女私下都在编排王爷,说王爷腿伤以后脾气暴躁,在那事上也爱折磨人,昨夜王妃估计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
嘭。
慕云徵听完突然一拍桌案,下了老太监一跳。
“陛下……”
“这群婢女怎么整天说些乱七八糟的,细节呢?也不好好编一编!”慕云徵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老太监却是知晓了慕云徵心里所想,抹了抹额头冷汗,提前给淮阳王默哀一会。
果不其然,慕云徵念叨完,摆手就拉来老太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说完嘴角就露出一抹得意忘形的笑容,拍了拍老太监的肩膀:“交给你了。”
老太监有些犹豫的道:“这……这不太好吧?”
“去就是了,有朕呢,你怕什么?皇叔就算生气扔杯子也砸不到你身上不是?”慕云徵拍了拍自己胸膛,一副我担保了的模样。
老太监不禁汗颜。
自家皇帝虽然外表是个皇帝样儿,却在和自家王爷相爱相杀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了。
桂兰院。
慕封走后尚卿虽然醒了一会,但是心思却如同一团乱麻,他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昏昏沉沉的,他又睡了一觉。
梦里却是同一副身影来来去去挥不散,像是进入了梦魇一般。
许久后,他刷的睁开眼,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瞳孔涣散,失神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