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平静无波,只对对面的人道:“如今真相已明,这位小姐是不是该道歉了。”
看到监控,再瞧被云辞护在身后、拢着西装外套的女伴,后来的人大概也知道刚刚怎么回事。
唐知节夫妇没有出声,宋仁轩闹了个笑话,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去得罪云辞。
谁叫她偏要去惹人家带来的女伴,这不纯纯虎头拔毛么。
带女人来参加拍卖会的老板,身份在云辞面前明显不够看,唯恐波及自身,扭头怒斥:“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女人期期艾艾地往右手边瞄,唐颐莲快速睨她一眼,美目里溢出戾色,大有“敢将她供出来,她就死定了”的意思,吓得人立刻低下头。
声音细小如蚊,“对不起。”
“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云辞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猛擤鼻子的张婷婷,“还有,大点声。”
女人漂亮的脸蛋彻底涨成猪肝色,咬住唇,从齿缝间硬挤出字,大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泼你一身酒。”
云辞的声线依旧冷得彻骨,“还有呢。”
已经穷途末路,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女人只能对着张婷婷,将天鹅颈一压再压,“更不该颠倒黑白,泼你脏水。对不起,我错了。”
她已经低头道歉,甭管自不自愿,张婷婷也不会仗着有云哥撑腰再去为难她,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双方达成和解,这事也就到此为止。
云辞随即向Leona询问换衣间位置,赶紧带张婷婷去换裙子。
“哦对了,”走两步,云辞又顿住脚步,回头睇向唐颐莲:“这条裙子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明码标价的18万,之后别忘了将赔偿金打到云家账户上。”
钱谁出,不关他的事,但总得有人为之买单。
唐颐莲眼睛都气红了,偏又不能光明正大表现出来,好看的一张脸隐在暗处,扭曲至极。
而这一幕,恰好被唐知节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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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还有两套备用的,想穿哪套,我让人送过来。”云辞将人送到换衣间门口止步。
张婷婷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低头往下一看,愧疚地揪了揪裙子两侧。
“这不是你的错。”云辞轻拍两下她的头,“别将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张婷婷紧抿唇角用力点点,刚经历一出,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迷,胆子也没刚才大了。
小声询问:“那件墨蓝色的旗袍怎么样?”
“很好。”
云辞漾开嘴角,声音清润又不失力量。
将人送进换衣间,打电话叫焉岐将旗袍送来。
刚挂断,贺钧年跟了过来,这次知道自己理亏,脖子就没伸直过,垂着眼讷讷:“阿辞,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原来是这样。”
“你不知道?”云辞淡下去的火气再次翻涌,“不知道,就擅作主张认定是婷婷在惹事?你看不见她身上被泼的红酒,没发现周围人对她的指点?”
“是,我的做法是不对。”贺钧年并不觉得错在自己,“可是阿辞,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带她来这种地方。这里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今天幸亏有你在,换了其他人呢?”
“正因为有我,我才放心大胆地带她来。”云辞不是狂妄,以他云家的影响力,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去找婷婷麻烦。
只除了一个人。
他眯眸凝视贺钧年,“婷婷的事到底是因何而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怎么又落到我头上了?”贺钧年简直冤枉,他没帮张婷婷是他不好,但这件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想不到么。”云辞满脸不耐,“一个陪同老板来的小蜜,能有这么大胆量来挑衅我的人,敢说没谁在她背后唆使?”
已经提醒到这地步,再不明白就是装傻,背后那人可是出来帮过腔。
“你说唐颐莲?”贺钧年前后一联系就想到了她,“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之前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爱的人是你。”
云辞唇间哼出一声冷笑,“也许正因为你这句话,才招来这一切的呢。你以为利用她进入这里,就能轻易甩掉?”
他到底在把谁当傻子。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先去收拾你的烂摊子,别再让她弄出其他事。”云辞走两步侧首睨向身后,眼神冰冷地像在看仇人,“或者,我成全你们。”
云辞的逆鳞是身边人。
贺钧年知道他这是认真了,头疼地叹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也就前后脚功夫,焉岐拎着礼盒从安全通道走来。
云辞轻敲两声房门将盒子递进去,又再关上。
“张叔让我来问问,婷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焉岐其实早来一步,听到了他跟贺钧年在争执。
“没出事,只不过是……”云辞仰头撞入一双暗含担忧的黑眸,立刻偏开头,“不过是有个人把酒洒婷婷裙子上了,我已经解决,别告诉张叔让他担心。”
焉岐嘴唇翕动,应了声“好”,发现他只穿着衬衫,“车里还有套备用西装,我去拿。”
“不用,拍卖会马上开始,婷婷也快换好了。”云辞松了松脖间领带,想到这是他系的,不自在地放下手,“你回车上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焉岐迟疑两秒,转身离开。
并没有直接回车上,拐了个弯,去找等候他多时的严子旭。
一见面,严子旭就打趣他,“看来保镖这个职业挺适合你的,往后可以常驻咱们公司了。”
焉岐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眉峰微挑,认真拒绝:“我只给小少爷一人当保镖。”
“哎呦呦,还小少爷。”严子旭鸡皮疙瘩抖一地,瞧他挺开心的,有些好奇:“最近有一阵儿没见了,进展如何啊?”
焉岐嘴角止不住上扬,瞥见他精光的小眼睛,又立刻敛住笑,斜眼睨他,“我要告诉你?”
“切~不说拉倒。”不说严子旭也能看出来,定是相处地十分愉快,不然怎么连每周两天的休假都见不到人,“好啦,该说的我电话里都说了,你继续当你的保镖吧,拜拜了您嘞。”
“等等。”焉岐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拍卖册上。
一页一页翻过去,直到最后的压轴藏品。
“岐哥。”严子旭忽然手肘杵了杵人,用下巴点向不远处。
他们这个位置十分隐蔽,一般不会被人看到,也不知贺斯年怎么就发现了他们。
焉岐将拍卖册塞回严子旭手上,示意他先走。
“别乱来啊。”严子旭来回看看,走的时候轻拍他的肩。
焉岐:“放心,有数。”
严子旭走后,贺斯年才挪动脚步靠近,想起严子旭那张侧脸,心下几分了然。
“真难得能在这里碰见焉先生。”
“难得碰见?”焉岐一头眉毛挑起,眸底冷气森森,“我看你分明是等很久了。”
贺斯年笑意微滞,知道对方不想跟自己废话,直言:“焉先生能装到几时?”
之前被严子旭巧妙地打断,可他总能找到机会再将真相告诉云辞。
一旦知道身边的保镖竟是焉家少主,以云辞的脾性,只怕焉家都得跟着遭灾。
焉家若是自顾不暇,贺钧年就……
“说完了?”焉岐甩了甩手腕。
没等贺斯年反应过来,一只分外有力量的手就已扣住喉咙,将他反手撞到墙上。
贺斯年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感觉有股腥甜要溢出喉间。
他会死。
会死在这个人手里。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抓住焉岐的手,明明平时也有在健身,抓着的手却始终纹丝未动。
这一刻他才想起被遗忘的往事。
七年前,贺钧年作死地去挑衅他这位小舅舅,带去六名保镖全被打进ICU。
据说当时要不是焉老爷子及时赶到,只怕贺钧年都会被他打残。
“你尽管去跟小少爷说。”焉岐掐住他脖子,俯身凑到耳边低喃,“说完了,就给我离小少爷远点儿,下次要是再敢靠近,废你一双手或是一双腿,我还是能做到的。贺家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废人继承家业吧。”
焉岐说完松开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等贺斯年喘过气来,用力咳两下,发现咳出血后,焉岐早已经走了。
他像是从阎王殿前走过一遭,慢慢瘫软地坐到地上,手都在不停颤抖。
闭上眼,睫毛轻颤:他不该来威胁他的。
拍卖会已开始,贺家两个儿子均不知所踪,贺父脸上少见地愠怒,立刻派出所有保镖去寻人。
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云辞带着张婷婷重返会场,冷眼看贺父着急找人,又瞥了眼逆着人群离开的宋闲玉,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走向最前排。
Leona看见他招了招手,视线落到张婷婷身上,闪过一丝惊艳,待云辞在身边落座,连声赞叹随即又耷着眉说抱歉。
云辞温声回她几句,而后侧过头对张婷婷道:“唐夫人说你很漂亮。”
张婷婷是真的安分了,话都很少说,冷不丁听到云哥的话,再看向他左手边的外国女人,悄悄红了脸,又觉得不对,“那怎么一副很愧疚的表情啊?”
“不是对你。”云辞翻开拍卖册,指向最后的压轴藏品,“她是告诉我,我想要的羊脂玉盏已经被人买走了。”
对方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来理理我呀~没有的话,我下章再问(揉着腮帮,圆滚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