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荀公子风尘仆仆,赶在年关将至前返回皇城纳安,近来对于政事略微有两分疏懒的上齐圣人,连有几天差点就通宵达旦,不单单是命人将那张大元山川走势图卷挂到御书房相当显眼位置,使朱笔批了又批,请来荀公子与文曲公,除却凭暗探在大元打探来的消息,逐步还原王庭这几年以来的战事推进之外,无可避免地将现如今上齐兵马,与大元做些比较。
而并不出乎三人意料,以往瞧来还算中看的上齐兵甲,只需将方方面面逐一摆到明处,就知晓与眼下经烽烟战事洗礼数载的大元兵马,究竟相差了如何宽的一条鸿沟,哪怕是在大元内乱初现时,王庭积弊已久,更是操练不足的兵马,无论膂力还是铁骑的数目,都远凌驾于无良马可用的上齐。
甚至素来不愿长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的文曲公,都并不避讳,直截了当开口,明言上齐现如今兵马,纸糊泥捏,无论单瞧数目还是排布倒也说得过去,可就算大元撇去骑甲这等本就顶欺负人的强悍军种,以十万步卒来犯,怕是上齐都要倾一国之力,借助边关城坚高垒,方能算隐隐占去些优势,倘如是平原处列阵厮杀,既无咽喉要道可守,又不曾占据良机天时,神仙亲至也没救,怕是要遭生生扯碎,大元虎入羊群,上齐螳臂当车。
连素来对上齐现状很是满意的上齐天子,都着实不好意思辩驳。
单论及五锋山天西城两场扭转乾坤的战局,纵是有极擅统兵的名将帅才坐镇,仍需有悍勇部曲,方能于那般情势之下,找寻来那么一线的胜算,就更不必言说苍水关前两军对冲,近乎已能同当初数国国战那般惨烈,单是靠上齐目下堪称疲弱积弊,且毫无心气的营盘兵卒将士,倘若是遇上这般人马折损近半数的局势,哗变败逃丢盔卸甲,本就相当合乎情理。
荀文曲开口,何其不留情面,即使是仍旧替圣人考虑,留有几分薄面,斟酌言语未曾将话讲得难听,然而有些时候,只需要说出句真话,就已如快刀割肉,伤人得很,强如上齐圣人这般城府气度,在文曲公指点那张大元山川地势图卷时,都是略微有些坐不住,频频朝一旁的荀公子递去目光求助。
可怜坐稳龙椅年头已不短的上齐圣人,在如此的年纪,又想到当年尚值幼年,荀文曲指点学问棋术时,自个儿相当窘迫的旧事,霎时间气势就弱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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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一身正气撬豆花(2/2)
么道理教训,大概就是莫要到火烧眉毛时,再找清水灭火。”
说得已很是明显,实则无需荀文曲提及,在场这三人,一位是一时天下最为年轻的朝中二品,一位乃是上齐圣人,一位则是稳坐一人之下位置,安如山岳的数朝老臣,皆是心知肚明一件事,那便是上齐的天,大抵是要变了,最不济文强武弱这般格局,在往后不知道所剩多少的太平时日中,必将有所缓和,但又何尝是什么容易之举,稍有不慎,虽不见得陷入泥潭不得抽身,总也后患无穷。
“还别说,大元这场战事大抵是定盘终局,往好处琢磨琢磨,我上齐地处天下西北,与大元相隔甚远,倒是招惹不出什么大风波,可对于大元那几家邻居,怕是都要掂量掂量,真要令大元缓过劲来,到遍地狼烟时,能不能以一己之力挡住那地界的铁骑,这阵势听着都吓人。好处就是提前给人间数国提了个醒。”
从边关回返,荀公子难得过几日顺心日子,旁的不论,宫中的茶汤终究饮着顺口些,相比起边关地苦寒,御寒时节大多是滚水热酒,自认酒力不强的荀元拓,当然还是更为钟情文人那套红泥小炉慢煮茶的习惯,开口时又饮两口宫廷青瓷里盛放的茶汤。
“到底是一脉相承,心眼子坏得很。”老头斜睨荀元拓两眼,倒也没多出言教训,只是无意间开口,“说回来同你家那师父一样,都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但这话也没说错,沉溺于一时太平,怕是许多人都忘却当年烽火连天,近乎将这座人间打沉的惨烈乱局,一潭死气沉沉鱼群,经大元这条活泛的鱼儿搅动,怕是又要有波澜浮现。”
而始终坐在两人其中的上齐圣人,只是深深蹙起眉头,望向那张朱笔交错的山川地势图卷,一张儒雅相的面皮时阴时晴,却迟迟未曾开口。
难得今日清晨时节,三人通宵达旦将王庭决策与战局变换粗略理顺妥当,荀公子也好容易才有溜出皇宫,去往自家府邸好生歇息的功夫,却并没忙于回府,而是出蟠龙街,找寻了处顶不起眼的铺面落座,放下头顶纱帘,同掌柜要过一碗咸豆花,这才觉得一身从边关归来的风尘仆仆,总算能消去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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